第61章 幼稚61*(1 / 2)

假幼稚 图样先森 5954 字 3个月前

喻幼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好半天没说话, 过后才不确定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你回答我。”

“”

然而她没说话。

贺明涔苦笑。

即使席嘉的话残忍地揭开了当年两个人分手的缘由,也揭开了他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往, 他还是不受控制地给喻幼知打了这通电话。

就算她一开始喜欢的是贺明澜,转而追他的缘由只是为了利用他, 就算是在他爸为了拆散他们而狠心切断了他留学期间的生活费, 逼得他不得不去半工半读。

就算先退缩的那个人是她, 她丢下他一个回了国,这些年杳无音讯,私底下却和贺明澜藕断丝连, 现在又要订婚。

就算把这些年对她的恨意全部都加起来,不断告诫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不要犯贱, 喻幼知就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人。

重逢后的冷漠也罢, 这之后的纠缠也好, 说他不甘心也好,想报复也罢, 他承认自己确实还在意她,可却从来没提过和好。

他心里的结太大了, 即使她回来了也解不开。

可他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然而她却没有说话。

这会儿她的沉默不再是默认, 而是死刑。

贺明涔只觉得维持了好多年的骄傲又被她踩碎在了脚下。

然而讽刺的是, 这次还是他亲手送到她脚下让她踩的。

他笑了两声,咬牙自嘲道“我真是有病。”

然后狠狠挂断了电话。

喻幼知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消失,突然脱力般地蹲在了地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从贺明涔的嘴里听到和好两个字。

喻幼知很明白,贺明涔还在介意当年的事,他还在怪她。

所以他们残忍地同时保持着清醒, 那就是无论怎样纠缠,他们之间,都不可能再和好了。

因为贺明涔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喻幼知一夜没睡。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想要入睡,然而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想的都是以前。

那个时候他们都觉得,去了国外,长辈们即使想反对,也管不着了。

情窦初开的时候,眼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粉红色的。国外的一切都很新鲜,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整个英国都游历了一遍。

可是后来贺璋断了他们的生活费。

喻幼知知道这是一种逼他们妥协的方式。

一开始还好,贺璋虽然断了生活费,但并没有断掉学费,半工半读勉强还能支撑,可是渐渐地就发觉,原来没钱真的过不好日子。

喻幼知的父母都是公职人员,家庭条件不富裕,但衣食无忧,后来父母去世,她又来到了贺家,即使是寄人篱下,但贺家也从没克扣过她的吃穿用度。

贺明涔更不用说,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少爷,都不知道吃苦两个字怎么写。

曾以为那个家没有丝毫温情可言,带给自己的只有压抑和苦闷,然而真当离开家的时候才发觉,它给自己了多么宝贵的物质条件。

没了贺家,贺明涔什么都不是。

他从小到大所享受的那些,都是因为他有个好出身,他生来就比别人幸运,站在了别人一生中为之拼命奔向的终点线上,而不是因为他自己有那个本事。

喻幼知不知道贺明涔有没有后悔过,他不是爱抱怨的人,嘴上也从来没说过,只是从一开始的亲密无间,到后来他在她面前时常会沉默。

在没有任何依靠的国家里,对着账单和未知的生活发愁。

喻幼知小心翼翼照顾着他的情绪,他也同时在尽力掩瞒着自己消极的情绪。

当两个人第一次因为昂贵的电费争吵时,一夜无话,第二天他们各自搬回了学校的宿舍。

几天后,贺明涔去了她的学校找她。

阴冷湿潮的天气,连风都毫不留情地刺骨,小少爷站在红砖高墙的楼下,穿着一身温暖的呢子大衣,脖子上圈着她送他的围巾,衬得他俊朗高挑、长身玉立,脸庞清隽雪白,唯有鼻尖冻得通红。

小少爷骄矜惯了,不习惯道歉,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站在楼下抬头望着她,用无声的行动对她做出了妥协。

喻幼知跑下楼,同样什么也没说,用力抱住他。

贺明涔掀开大衣裹住她,问她住在宿舍冷不冷。

少了公寓的开销,他们又好了一段时间,可繁重的课业和兼职压在身上,贺明涔不能每天都来找她,她也不可能时常去找贺明涔。

他们的感情还太年轻,远没到能接受细水长流趋于平淡的程度,即使想尽了办法在有限的空余时间里见面,更多时间下的疏远还是让彼此内心生出了间隙和不满。

于是争吵又开始多了起来,每次挂断电话后,那种巨大的失落和挫败感能叫人一夜失眠。

贺明涔不可能无限包容她,她也不可能次次退让,明明不想吵,却又不愿低头,更不愿意就此分开,唯一的解决办法好像就只有冷战。

在异国他乡,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被不断地放大,学业、文化和语言差异、以及高昂的生活消费,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平衡,只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念国内的生活。

喻幼知发觉自己的生活好像只有苦和更苦的区别。

当贺明澜的问候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耐心地听着她的抱怨,在她压抑的啜泣声中,柔声问她“幼知,你想不想回来”

喻幼知突然愣住了。

回来吗

以前总以为国外的月亮比较圆,可是真当到了国外以后,却发现原来人站在这里,却没有归属感的那种感觉有多孤独。

她想了很久,却还是说“我要是回来了,那明涔怎么办”

他在牛津最好的专业就读,被贺叔叔寄予厚望,不可能说回来就回来。

他们虽然现在吵架了,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分开。

贺明澜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熬过了一段时间的冷战后,贺明涔给喻幼知打了电话。

两个人许久没通过电话,一接起电话的时候,紧张无措,就连呼吸声都不自觉变慢了,贺明涔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最后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快生日了,你还给我过吗”

他低头了,带着些许不甘和委屈。

喻幼知小声地嗯了一声。

之后她做了个无比冲动的决定,那就是把近来兼职所赚的钱,都用来给他买了一双他喜欢的篮球鞋。

在贺明涔生日的那天,她逃了半节课,去他的学校找他。

这一路上,喻幼知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盒,一直在打腹稿。

看到他时,先说一声生日快乐,再说一声对不起。

然而到他宿舍楼下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席嘉,她正跟贺明涔面对面站在橡树下说话。

这么久没见,大小姐好像又成熟了些。

喻幼知突然停住脚步,而不远处橡树下的两个人也同时看到了她。

贺明涔没有即刻上前,抿唇站在原地,反倒是席嘉悠悠上前,还没等喻幼知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就先开口了。

“我来给明涔送生日礼物,顺便看看他过得这么样。”

顿了顿,席嘉意有所指地勾起唇“果然他跟你在一起以后,过得非常不怎么样。”

席嘉说完这些话后就走了,喻幼知来不及计较她的那些话,只想着赶紧把生日礼物送给贺明涔。

贺明涔依旧站在橡树下没有动弹,她就朝他小跑了过去,说出了腹稿上的第一句话“生日快乐。”

然后把手中的礼物盒递给他。

贺明涔却只是看着,没有接。她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最后不得不失落地垂下来,轻声问他“怎么了”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她。

喻幼知在那一瞬间感到了某种不安,果然,下一秒钟他开口问她“你一开始为什么追我”

他只问了这么一句,喻幼知就明白了他这一刻的反常是因为什么。